Degenerate（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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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马克醒来的时候黄仁俊已经不在了，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揉了揉头发，内心莫名烦躁。床单上的血迹鲜红扎眼，回忆起昨晚的欢愉和黄仁俊羞涩却又难以控制住欲望的眼神让李马克欲罢不能。李马克有些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桌上放了碗绿豆粥，下面压了张写着“这是早饭”的便条。
打通黄仁俊电话，过了好一会那边才接听，
“你人呢？”
“出去清醒清醒。”
“带包烟回来，快点。”
没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李马克开始洗漱。不得不说黄仁俊家是真的小，对于住大房子住惯了的李马克来说，从床走到厕所好像就走了三步。牙刷还是湿的，显然黄仁俊出去不久。他也不嫌弃什么，拿起黄仁俊的牙刷挤上牙膏就往嘴里送。
昨晚什么都干过了，共用牙刷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李马克是这么想的。
绿豆稀饭煮的还不错，至少不是没味道。李马克三口两口就吃完，还想再吃点却发现锅里已经没有了。
黄仁俊去的是李马克经常去的烟酒店，老板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头发有条理的向后梳着，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老板，要包烟。”
“喊你爸自己来买，下趟楼又不会少斤肉。”老板皱了皱眉，看来是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了。
“李马克的。”
脸色变了变，他立刻拿出一包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递给黄仁俊。见他接了又赶忙拿出一包。
“你跟他讲，这包是我送的。特意送的。”
他满脸堆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与他斯文的外表格格不入。
黄仁俊嘴角一歪，“好，会帮你转达的。”
人都有两幅面孔，而其中一副，总一天会被撕裂暴露原来的模样。腐烂的灵魂再怎么装饰也无法升华。人，终究是为了利益而活。
黄仁俊回到家时李马克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每个频道不超过八秒就换，确实是真的很无聊了。递上买的烟，李马克瞥了一眼无声接过，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娴熟的打开包装，叼了一支点上火猛吸了一口。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串串烟圈，看起来还比较满意。精致的脸蛋笼罩了一层烟雾，小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黄仁俊咳嗽了几声，赶忙把窗户打开。
“黄仁俊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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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充斥着方便面的味道，夹杂着人们有些吵闹的声音。广播里放着一些不知名的音乐，中间突然插播一条购物广告令人十分不爽。奶奶推着车在走道穿巡着，李马克看了看车上不太新鲜的水果，皱着眉头摆摆手表示不需要。黄仁俊把面前桌子上的饼干屑用纸摞成一撮，然后揪起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有洁癖，这桌子不擦个三四遍他是绝对不会把手放在上面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餐巾纸只剩最后一张了，又问问李马克，他也没有。心里莫名烦躁，失策失策。
黄仁俊望着窗外的风景，今天天气不错，天空呈现清澈的蓝，几朵淡淡的云像化掉的棉花糖丝丝缕缕飘在天上。绿树被连成一到绿色的丝带，黄仁俊想努力看清，但最后都是以眼睛看花告终。
自己第一次坐火车是和父母一起出去玩，那段回忆他不愿回忆起。上一秒还恩恩爱爱想着天长地久，下一秒离婚协议书就摆在感情面前。黄仁俊闭上眼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不禁想起妈妈的面容，鼻头还是一酸。
“怎么了？”
“没事，困了，睡会。”
李马克看看黄仁俊，他闭着眼靠着壁，应该是睡了。现在才敢认认真真的凝视他，平时自由大胆的李马克只要在黄仁俊面前总会收敛几分，为什么呢，以后要是在一起，他总会看见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的。道理李马克都懂，但就是做不到。被奢靡，腐朽浸泡过的身躯无法一丝不挂的暴露在阳光下，这让李马克厌恶。他不想承认，他真实的一面肮脏的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而黄仁俊是自己的救赎。
面前的少年睡得安详，温和柔软。白色短袖挂在对面少年身上显得单薄，真是太瘦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但又是那么好看，好看的如美玉，他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想到那天黄仁俊被别的男人揪头发李马克就气，暗暗后悔当时应该再打狠一点。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的少年，伸到一半却犹豫了。
自己真的可以触碰吗。
黄仁俊是被喊醒的，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左上角，长时间靠在硬邦邦的物体上，黄仁俊“嘶…”了一声，左上角好像鼓起了一个包，按了按还真有点疼。
车站突然出现很多一家三口或是穿着可爱的情侣，属于小孩子的清脆童声使本来单调安静的车站欢乐了许多。黄仁俊有些纳闷，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李马克二话不说拉着他走出车站，又绕了几个十字路口，然后满意的看着黄仁俊。
“呐，到了。”
蓝壁红瓦的房子映入黄仁俊眼帘，氤氲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哇！！姆明主题公园！！李马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姆明！！”
“手机壁纸QQ头像书包挂件全是这个河马，你当我瞎啊。”
“姆明不是河马！姆明是小精灵！”
嘁，这么开心吗？这河马哪点比我好了？看着黄仁俊兴奋的眼睛里直冒爱心，李马克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黄仁俊撒腿就往里面跑完全不顾李马克了，一把抱住姆明大玩偶360º全方位自拍一遍。
李马克在长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这开心到不知所措的男孩子。
阳光，大树，蓝天，白云;
地上投射的碎花影子，被热量充斥着的风;
系在孩子手上粉红的气球，飘在空气中的五彩泡沫;
还有和姆明拥抱在一起笑得很开心的你，
夏天果然是个美好的季节。
他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他也相信他最灿烂的笑容是他第一个看到。
毕生的耐性全给了黄仁俊，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黄仁俊才屁颠屁颠地向他跑来。
“照好了？”
“好了！然后我们去哪儿！”
哟还挺积极。李马克嘴角一扬，
“你想玩什么玩什么。”
李马克以为黄仁俊会玩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鬼屋。然而黄仁俊拉着他去玩旋转木马，旋转魔杯，碰碰车，还参观了姆明的小屋。
“黄仁俊，你除了穿四角内裤外你还有什么男生样。”
“你不觉得这些很好玩吗？”
“好玩个屁。”李马克皱着眉头撇撇嘴，拉着他往反方向走。
“玩过山车去。”
看着轨道那几个大转弯就吓得腿发软的黄仁俊跟李马克吵了好久，说什么也不愿意上过山车。李马克终于是忍不住了，掐着黄仁俊的脖子顺着人流把他塞到队伍里，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他扔到座位上。
于是那天李马克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也真切的理解了“小个子有大力量”的意思。旁边这人的分贝真是比酒吧里的音乐还高，高就算了，还刺耳。还没开始加速黄仁俊就闭着眼睛死叫，弄得全车人都尴尬。到了最高点更不用说，真的是完美诠释了另一种版本的Opera 2。
黄仁俊全程在叫，李马克全程在笑。
结束后黄仁俊也差不多是被李马克拖出去的，李马克嫌弃归嫌弃，但牵着黄仁俊的手却一直没松开。
“李马克你好好带我坐什么过山车啊！！”
“My god！你这个也怕，太弱了吧你！再说了怕的话喊出来不就好了！”
“……你神经病啊！我不要面子啊！”
“你已经没面子了。不过你如果贿赂我一下，我可以考虑不告诉别人。”
“滚滚滚！”
黄仁俊一屁股在长椅上坐下，皱着眉头，腮帮子鼓鼓的，真是又羞又气。
今天的主要任务达成了。李马克满意地点点头，坐在黄仁俊旁边悠闲的抽烟。
“你的烟味影响到我了！”
“Are you kidding me？”
李马克以前认为这种学习好平日又安静的人怎么也不会太幼稚，但和黄仁俊变亲以后自己就不这么觉得了，而且现在黄仁俊小孩子气越耍越狠，自己心里也开始不舒服。
“黄仁俊你得有个限度。是别人我早一拳上去了。”
充满磁性的声线配上略严肃的语气，尽管游乐园的气氛高涨，但在两人之间还是迅速冷却下来。两人就这么晾着，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温度直至降到冰点。
黄仁俊内心是有一点愧疚的，想道歉嘴巴却好像被缝上了，开不了口。但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浪费挺可惜的，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认怂。拉了拉李马克的衣角，站起身，
“我听说这里的姆明餐厅挺好的，要不吃晚饭吧……”
“我不饿。”
“我饿。我我我一大早给你做绿豆稀饭还帮你买烟中午也没吃书也没看我现在很空虚我跟你讲。”
李马克“噗”的一声笑出来，自己还是招架不住这个小妖精。只要他认怂，自己就跟着怂了。野兽会为了公主变得温柔，也许自己和他就相当于这一类吧。只不过黄仁俊是长的漂亮的男生，自己是长的帅的男人。
然而不幸的是餐厅人太多了，位子全都被预订的满满的，服务员说他们现在肯定是等不到位子的。无奈只能在周边随便吃了顿，虽然黄仁俊没说什么，但李马克心里有点不高兴。
应该提前预约位子的，这点都没想到，确实是自己的马虎。李马克想完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自己从未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不过看着小孩吃的蛮开心，心里也就踏实了。
“你多吃点。”
黄仁俊正低头专心吃饭呢，听完他这句猛的抬起头，瞪着亮亮的眼睛，愣了一会有点不好意思了。
“嗯你也……多吃一点……”
耳根子悄悄的红了，黄仁俊实在不想承认，心脏真的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被人盯着看真的很不舒服，但因为对方是李马克，黄仁俊没有那么排斥。心里突然有了几分期待。在期待什么呢，黄仁俊自己也不知道。
“李马克，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你的脏话特别少。”
“你不习惯了是吗？”
“没有没有，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可以吗？”
李马克轻笑，这好像是黄仁俊第一次向他提出请求。应该，也是关系更近一步的标志吧？
“我尽量吧。”
黄仁俊知道，李马克能讲出这种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心里还是小小的欣慰了一下，然后渐渐升起一股暖意。面前这个少年好像也不是一开始那么讨厌了，刚才的不愉快全部烟消云散。
这菜还真好吃。黄仁俊想。
登上返回的火车时黄仁俊还是恋恋不舍的姆明公园的地方望了望，李马克借着身高优势有些无奈地揉揉他的头，然后拎着黄仁俊书包往火车里走。
“我下次再带你来玩，下次一定带你去姆明餐厅。”
找到位置坐下，黄仁俊凝视着里马克的眸子，眼里尽是笑意。
“谢谢你，今天我过的很开心。”
可我希望你永远都很开心。
天悄悄的黑了，世界仿佛被一块暗色幕布盖住，但树影依稀可见，映衬着天上几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就像此时此刻你我的心，闪着光不断跳动。
“你爸爸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今晚就回，但明天早上才能到家。怎么了？”
“那你今天晚上有活干了。把你床单洗一洗，要用手搓，洗干净一点。”
“嗯？”
李马克眉毛一挑，看着黄仁俊眼里尽是宠溺。
“昨晚把你弄疼了真是不好意思。”
TBC